最可怕的是……这是他的父亲,亲口说出来的。

穆长戈从来没有这么混乱过。

他甚至以为……也许只是自己在院内歇息的时候做了个噩梦,梦里自己察觉到一些异样的动静,梦里自己赶到父亲书房所在的院外看到被药倒的侍从和府兵,梦里……

正在穆长戈混乱不已的时候,那个他曾经见过也觉得莫名熟悉的,与自己长得一样的亲生兄长,却好像并没有受先前穆恒那段话的影响。

至少看起来仍旧平静。

“穆大将军一直在着急。”

常棣缓缓上前一步,看了一眼正心神打动神思都有些错乱的穆长戈,而后重新将目光落回到此刻脸色苍白眼眶通红,但细看之下能瞧出一些紧张担忧之色的穆恒身上:“若说在他来之前,你是担心真相暴露给自己养育了十九年的儿子,那现在呢?这么干脆利落地认了罪,还是在你先前还想隐瞒阻拦的儿子面前,甚至在我们什么证据都还没有拿出来的时候,不多狡辩挣扎几下?”

穆恒身体一僵,连站在他身前的穆长戈都注意到了。

“父……父亲。”

穆长戈还是没有改变称呼,半转过头带着几分期待和焦虑地看着穆恒:“所以刚刚的话,都不是……”

“是真的。”

穆恒竭力保持着镇定,却避开了穆长戈的目光,只直直地迎上对面另一人的视线:“当年,我跟罗兄……也曾义结金兰。

罗兄……助我颇多,我却恩将仇报……这些年来,就算是将罗兄的血脉养在身边,也不能……不能抹去夜夜梦魇。

这是我的罪孽,我……早就想了结,只是太过懦弱,自己不敢……如今,如今若是能将这条烂命还给你们兄弟……也算解脱,早该如此了。”

面对穆恒,常棣没有像不久前面对仲扬时那样,呵斥他仍旧用“罗兄”

称呼自己的父亲。

相反,在穆恒说出这些话之前还有些冰冷讽刺的怒意的常棣,在亲耳听到穆恒说的这些话之后,反而散了先前的那些汹涌的情绪,平静之下深沉而内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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