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集院一针见血地指出:“所谓判断人心,其实就是,根据对一个人或者一类人的了解,结合当下情况的外界因素考虑,在这个人或者这类人可能采取的所有举动中,判断出可能性最高的几个。”

说到这里,伊集院更深地望向慈郎眼底,那双黑眸仿佛早已看穿了他,冷静地问:“即是说,在任何情景面对任何人,都要想到最坏的情况。

例如今晚,你能在走进便利店之前,就设想老板可能会趁你不能说话污蔑你吗?你做不到,你不会这样过分地揣测别人,尤其是一个在你屡屡碰壁后给了你工作的人。

退一步说,就算你‘用心学’,改变本性,变得能做到了,你真的想变成那样吗?”

慈郎垂眸避开视线,无话可说。

伊集院的判断是正确的,他做不到。

他想变成那样吗?本心来说,确实是不想的。

可是,他不就是因为没有变成那样、没有改变本性,不够警惕,才沦落到坐牢的吗?

已经受到这么惨重的教训,他还有什么资格说不想改变本性?他的本性,不是早就被社会大肆嘲笑,彻底否定了吗?

这时,他忽然听到伊集院说:“你没有做错什么。”

震惊的慈郎抬头看向伊集院,伊集院的神情却很平静,就好像只是说出了一句稀松平常的话。

伊集院像是没看到他的错愕,依然平静地说:“你很聪明,拥有足以证明学习能力的学历,虽不老于世故,但也不缺乏社会常识,品性正直,心性坚韧。

你并不是一个有多异于常人,以至于无法被社会接纳的人。

即使对爱人专一到了盲从的程度,非要说是缺点,那也是个人私事。

如果你遇到一个,不说好人,一个有私心的普通人,都不会被设计到入狱的地步。”

“你只是运气不好罢了,不需要为此否定自己。”

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没出息地哭了起来,虽然没出声,不至于彻底丢脸。

整整四年的牢狱生涯,没有自由,比起犯人的尊严和隐私,监狱的安全才是重要的,所以搜身、脱衣受检、任何小事都得打报告获得准许,是他每天都必须面对的日常。

因为是上过电视的“名人”

,是被女人骗钱的无能男人,所以被狱友嘲笑更是家常便饭。

但比起这些,更难忍受的是犯人间那种将犯罪视为等闲的氛围,“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是交流必问开场白,即使是没有实体伤害人的经济犯,眼眸中也透着令人不适的贪婪和不甘。

以前,慈郎还觉得不能歧视出狱的犯罪者,毕竟他们已接受了惩罚,应该允许他们重新开始。

然而讽刺的是,亲身进了监狱,每日和犯人相处后,他反而觉得对这些人再警惕防备都不为过。

或许他过激了,可就是无法阻止自己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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