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年,施兰昭的重孙突破晖阳境,正式受封谏议大夫。

向她贺喜的人源源不断,口中称颂的皆是施家后继有人。

她躺在摇椅上,望着万寿宇澜宫外遮天蔽日的杏树,依稀想起这位新晋的谏议大夫是她最小的儿子生的孙子。

一转眼,过了这么多年呐。

她眯起眼睛,对来恭贺的男人说:“他一个小孩子,您过誉啦。”

“哪里哪里,”

男人笑得含蓄,却带着与有荣焉的神色,“令孙今年不过三百岁,便成就晖阳境界,受封二品。

如此惊世之才,实在叫人叹为观止啊。”

施兰昭笑笑,借口疲乏,命人将男子请了出去。

世人愚昧,将鱼目错比真珠。

她这一生,只见过两位堪称天才的人物。

一位胸襟如高山瀚海,坐镇万寿宇澜宫;一位手段老练狠辣,却是万年不见的奇才。

三百岁?哈,银瑄四十岁时功成名就,三百岁已经长埋黄土。

施兰昭又想起了银瑄。

仙君太过缥缈,而银瑄又太过心狠。

她不敢回忆仙君,因为有时就连回忆也是一种亵渎。

唯有银瑄,像耀眼璀璨的烟火,纵然已经消散虚空多年,仍然在施兰昭的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这孩子不仅性情与仙君相似,连天资也高得出奇。

施兰昭在她身上看到仙君年轻时候的影子,也在她身上,明白真正的天才是什么模样。

仅仅四十年,银瑄就成为仙廷子弟中最负盛名的高手。

四十年啊,不过弹指一挥间。

她就从牙牙学语的孩童,摇身一变,成为美而强大的修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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