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药童,百无聊赖的搭话说:“对啊,光今日就请了两次。”
他衣袖挽至手肘,露出结实的手臂,端着簸箕颠颤,翻转被风干的金银花。
盛夏时节,天气越来越热,金银花清热解毒,太医署每年都会备上许多,给各宫送去。
司药鬼机灵,对他说:“这天像个扣下的大锅,闷得人发慌,喘不上气,明日定要落雨。
我瞧金银花也晾晒得差不多了,你带人收一收,明日我去各宫请平安脉时,顺带送过去,免得你们跑一趟。”
药童高兴坏了,嘴角咧到耳根,笑得像朵花。
第二日,果然落了雨。
多日来囤积的暑气消散了些许。
豆大的雨点哗啦啦的往屋檐上砸,在重重台阶上,砸出一片片小水洼。
常淑守在床边,白润的指尖捏起汤匙,为床上某位“痛失爱子”
的人递去一勺清水。
慕轻尘视而不见,始终睁着空洞的眼睛,似乎在盯着床顶看,又似乎在盯着更遥远的地方,眸子里全是黑暗……
喂到嘴边的水她也不咽,抿紧双唇,任由它沿着唇角滑落进枕头。
留下的痕迹,仿若一道狭长的泪痕……
看来是喂不进去了。
挫败感油然而生,常淑把汤匙磕回碗中,交给初月姑姑。
她今日穿白,单丝碧罗笼裙上绣有白菊,一静一动间栩栩如生。
“你怀她一天都不到……”
感情有这么深吗?
后半句常淑不敢说。
她本以为慕轻尘受牛菊花刺激能恢复如常,殊不知事与愿违,从昨日太阳落山到现在,愣是滴水不沾、滴米不进,而且还一宿不睡,非要给“亡故的爱子”
守灵。
真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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