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发福的主任看见费永年,戴着手套的手向里头挥一挥,便又埋头继续尸检。
费永年会意地往实验室里头走去。
市警.察.局的法医实验室,三年前刚由上级划拨经费,购置最先进、最精密仪器,全盘升级重建,从原先的偏居一隅的小太平间兼验尸房,一跃成为占据警.察.局地下一层整层楼面,拥有本埠乃至周边数省最先进的法医检验技术的实验室。
升级扩建完成的同时,也面向社会,公开招聘了一批法医助理。
法医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专业,同样学足五年,医学专业毕业可以成为受人尊重的医生,救死扶伤,待遇颇丰,而法医学专业的毕业生,收入不高,却要同各色式样的千奇百怪的尸骸打交道,往往难有理想人选前来应聘。
连默就是那时候前来应考,被招聘进法医实验室的三名法医助理中的一人。
其中两人如今已经挂冠求去,只得连默,坚持下来,正式升任法医一职。
费永年推开验尸房的门,恰好看见连默戴着一次性树脂片护目镜,正从死者被打开的腹腔中捧出肝脏,放在电子磅秤上称重,一旁有个自医学院来的实习生,在一侧记录数据,然后拍照存证。
“……你知道,这让我想起法国人视为顶级美食的肥鹅肝……”
连默头检视磅秤上的肝脏,“价格昂贵,生产过程十分残忍。
被饲养的鹅自出生开始,就关在狭小、逼仄的笼子里,终其一生不见天日。
日复一日,被人从喉咙处插.入喂食的铁管,几乎直通嗉囊,被迫吃下远超过自己体重的饲料……最终它们的肝脏将病态地肥大,成为餐桌上的美食。
但恐怕没有人愿意正视,他们吃下去的是肿大的脂肪肝的事实……”
费永年听得啼笑皆非,好在他已经习以为常,倒是难为那实习生仍能面不改色,奋笔疾书。
他轻咳一声,打断连默。
听见响动,连默抬起头来,朝进门来的费永年看了一眼,复又走回尸检台,低下头去,伸手自腹腔里取出子.宫,称重拍照,随后做了病理组织切片,小心翼翼地放入固定液中,密封后进行编号,稍后将同其他病理组织切片一起进行病理检验。
“有什么发现?”
费永年在离解剖台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问。
连默扯下手套,走到另一侧x光片灯箱前,打开电源,用手指在耻骨位置虚划一下,“死者是成年亚洲女性,联合面嵴变钝,几近消失,背侧缘已经形成,推断年龄在二十二岁到二十四岁之间,喉头水肿,肺部有淤血,但是并未检出勒颈的痕迹。
目前死因尚不明确,需要等到病理和毒理报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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