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言地替他把鞋帮子拉上去,然后在他旁边坐下来,“孟波,我过去喜欢你,现在也喜欢你,将来,我希望有将来,但是将来,我还真说不好还会不会继续喜欢你。

比方你整个人都变了,或者突然有钱了,眼界高了,背叛我了,跟女人结婚了,跟别的男人有一腿了,我可能就停止喜欢你。

可是现在,你生病了,我能因为你生病了就不喜欢你?那不是个理由。”

“生病怎么不是个理由?医院里那种很压抑的环境,你能想象一整个病区里都是秃子吗?大家都板着脸,愁眉苦脸,没有笑容。

我的脾气变得很坏,总想挑刺,我感觉出来了,以前我不那样,现在我脾气越来越坏,不过还可以忍。

昨天你说吃炒青菜我都想发火,完全没有理由嘛,炒青菜有什么值得发火的?可是我就是想发火。

你在水房跟大滨说笑我也想发火,跟吃醋没有关系,就觉得我都那么难受了,你怎么可以笑得那么开心,你应该跟我一起愁云惨雾。

我变得越来越恶毒,我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以后我大概连这一点都意识不到,那个时候你还有耐心对着我?”

我心里一阵阵地难受,去摸他的脸,用拇指抹掉那些慢慢流淌出来的眼泪,“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些?”

“无理取闹,我都不好意思说。”

“好,那我们今天把话说清楚,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别害怕,我不离开你。

也许有一天我会厌倦,甚至冲你发火,没关系,两个男人在一起过日子,打架都可能啊。

不过我不会离开你,互相憎恨都不离开。”

然后我笑了,掐着他的脖子,“所以你最好跟我想一块儿去。

因为我就是那种你离开我,我可能宰了你的变态。”

“傻话!”

他不屑,“都说了,我做这种事情比较可能。

人一绝望,就会疯狂。

反正要死了,拉个垫背的也好。”

“也许你总也不死。”

那是我希望的,哪怕两个人互相憎恨得要杀死对方,咒骂着你为什么总也不死,想想都很美妙。

放疗在另一家医院,由原来的主刀医生介绍过去,因为他们那里有本市最好的设备。

同一个病房的病友,左边是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他得了骨癌,左腿已经齐膝锯掉,现在骨盆处又有一个病灶,每天打点滴,全身浮肿得厉害,已经很难把药水滴入静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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