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皱眉道:“这又算什么?你们真是在府中不知道外面世道艰险。
妇人只是给打几顿,那家中的男人,去当兵的,遇上战乱,性命都丢了。
你见他们说什么了?外面的百姓日子就是艰难,都艰难。
你们今天能救这一个妇人,能把她那一条街上的二十个妇人都救出来吗?能把吴地所有的妇人都救出来吗?你们这是制造混乱!
就比如你们救回来的这个妇人,她男人家中没了妻子,又不见了孩子,你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找到咱们府上来,咱们自然是不怕的。
但他回去活着没了奔头,举着菜刀在街上砍杀几个人,也未必做不出。
你们觉得是救了一个妇人回来,实际上是害了一条街的安宁。
若是这男的落草为寇,又或者做了水匪,那朝廷又要派多少兵马、费多少银钱去剿灭——你们算过这笔账没有?我这就是跟你才说几句,跟殿下我都气得不愿意多说!
这里面的水深得很,我跟你解释了,你也不懂。
总之,你心思简单,人又单纯,别跟着殿下瞎胡闹,什么时候着了她的道,你都不知道!
你当人人都是你二哥哥我吗?不是人人都对你好的。”
步练师愣愣望着孙权,像是第一天认识他。
她的确见识阅历不及伏寿,家里宠着,孙权也宠着,此时被孙权的道理压住了,一时没办法像伏寿那样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来,但却觉得气闷得很,总觉得孙权说的不对。
她顿了顿,道:“那……难道就看着那妇人被活活打死?”
孙权并不在意,道:“这又是殿下拿来吓唬你的话吧?哪里就真打死了?每年呈上来的案卷里,有几个妇人是真给打死的?不都是自己死了吗?要么投河要么喝药,要么就是跟着别人跑了。
女人啊,还是太柔弱,担不起事儿。
我手下的兵,缺胳膊少腿的都有,人家不也好好活着吗?”
步练师说不过孙权,只问道:“那打不死就对了吗?况且你手下的兵缺胳膊少腿,难道是他们妻子打的吗?”
孙权道:“他们缺胳膊少腿,不正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妻儿吗?”
“你!”
步练师接不上话。
若是伏寿在场,自然会讥讽孙权,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无辜男丁的死亡与牺牲,究竟是为了保护妻儿,还是做了上位者野心的炮灰,孙权自己心里清楚。
但如果是面对伏寿,孙权有自知之明,也就不敢振振有词了。
此时孙权赢了这场辩论,一扫方才在伏寿那里受的憋屈,心中的怒意与躁意也散了,起身搂着步练师,更觉她说不过自己的模样可怜可爱,笑道:“好了好了,二哥哥我难得回来,还不快跟我说点悄悄话?只说外面的人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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