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端午喜欢周衡,毋庸置疑。
她从第一次见他就喜欢——他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虽然不常笑,但是一笑仿佛千树万树梨花开,他长成了一个举止非常有涵养的优雅的青年,跟端午身边那些未长开的飞扬跋扈的青少年有云泥之别——只是这喜欢里有多少是隐约的孺慕,有多少是纯粹的爱慕,在一开始,端午是说不清楚的。
自石达镇回来以后,黎薇薇的谎言和端午厚脸皮的顺水推舟微妙地把两个人往一起凑,周衡不再是端午臆想出来的画中人,他的脾气没有她原本想象的好,他不止是不常笑,他不说话的时候表情甚至常常是偏于严厉的……但即便如此,要确定确实是纯粹喜欢周衡依旧比吃饭喝水都要简单。
然后,端午以为是周衡通风报信,以为周衡终于不耐烦敷衍她了,她整个世界立时一片昏暗,脑袋千斤重,压塌了脊背,头晕目眩,面红耳赤,没有胃口吃饭,也不愿意回想跟周衡前面相处的一丁点细节……结果周衡的一句否认,端午立刻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且瞬时就精神焕发。
端午患得患失的症状非常严重,比李一诺以前絮絮叨叨自述的那些情况要严重一百倍,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黎薇薇和其他大人口中听起来非常深刻的“我爱你”
。
保姆阿姨敲敲门,轻声道:“端午,奶奶找你。”
端午慢半拍地应“好”
。
端午出门前搓了搓脸,企图搓掉黎薇薇大喇喇告白带来的不安。
北方冬日的十点半已经称得上是很深的深夜了,大多数人正在翻身接茬做第二个梦,聂奶奶往日里也属于“大多数人”
,她年纪大了,睡得早,一般晚饭后看半个小时电视就有睡意了,但这天晚上,直到这个时刻,依旧无比清醒。
端午推门进来一转头就看到大书桌后面聂奶奶特别刚正不阿的脸——端曼曼刚刚嫁进聂家的时候就曾用“刚正不阿”
来形容她婆婆——大门户里出来的小姐,即便是国家动荡不安的时候吃穿用度也没有受过一点委屈,生得好,嫁得好,不需要逢迎附和,于是老是端着。
“奶奶,您还没睡呢?”
聂奶奶不理端午的示好,只看着跟端曼曼长得很像的端午沉默。
端午有点茫然:“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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