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仲九嘴角微微弯了弯。

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等她见多了几次血后,骨子里的东西就藏不住了。

到时候该怎么用,他现在还没想好,但总能派上用处的。

季祖萌见太太的注意已被引开,想起近日乡间的一件案子,一佃农因田被收回而上吊身亡。

佃农的地主被控侵占土地、逼死人命,案子送到了县里。

季祖萌和地主并不相熟,但平日此人乐施好善,夏天捐款给善堂,冬季捐棉袄给监狱,只不知道此番何以闹出事。

估计其中必有误会,他家既然托到季祖萌这里,少不得为他说上两句。

不是教沈凤书徇私,总归兼听则明。

徐仲九诺诺应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初芝回来了,皱眉道,“阿爹,我听说那人真真算得上是个土劣,因此党部才有人出头控告他。”

季太太不赞成地说,“女孩儿家家,你又如何知道孰是孰非。”

她倒不是反对女儿管事,但当着徐仲九的面还是不要太出格,免得传出去不好招婿。

初芝并不辩解,浅笑着依母亲坐下,听父亲和徐仲九说话。

明芝见他们相谈甚欢,低声跟老太太、季太太告了退,慢慢地出了饭厅。

她病了几日,格外怕冷,依然穿着薄夹袄,行走在夜风中倒也正相宜。

季明芝早知自己不是好人,然而她对自身的憎恶在此时达到了新的高处。

她恨初芝中途拦了徐仲九去,他来探望她这个病人,话都没说上就被截走。

以初芝的待人接物,没把她放在心上,才有如此唐突的行为。

她也怪自己,已经被许给表哥,不该有其他的想头,不要说见外客,管得严的家庭连学都不给上了,所以初芝的态度也没有错:来探病,礼送到就是心意到了,人见不见没所谓。

受友芝的影响,明芝也看过两本西洋小说,此时不由得一时怨一时恼自己无用,在父母面前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遇到疯狗,她知道必须马上开枪打死,不能站在那等别人来救,怎么其他事她就不知道如何解决了。

人钻了牛角尖,哪有那么容易出来。

明芝反反复复地想,她也是季祖萌的女儿,然而十六年里过得不如有体面的大丫头,临到该婚嫁的时候还把她许给太太娘家的侄子,明知道沈凤书受过伤。

她一只手火热,另一只却冰凉,握在一起热的仍旧热,冰的仍旧冰,还是想她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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