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平路的百年建筑博物馆的星巴克里,码农们用python给煎饼果子写推荐算法,却总被楼下推车大爷的直觉打败。

“您了这系统不行,”

大爷扫了眼屏幕,“南开大学的白领要薄脆多加蛋,滨江道逛街的姑娘得少放葱——介叫用户画像!”

他的三轮车上印着微信小程序码,扫进去是3d版煎饼定制页面,背景音乐却是地道的天津时调。

同时,百年浙商银行大厅改建的咖啡厅里,宋喜乐跟张冀坐在吧台前享受着难得的独处时刻。

两个人天天见面,日日睡在同一张床上,可彼此自己打量对方好像已经是很久前的事情了。

宋喜乐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小白鞋,脖子上挂着一颗不大的蓝宝石。

嘴上涂着粉色的唇膏,黑发扎成俏皮的马尾,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两个孩子的妈妈。

水晶灯下,她的面如满月,眼睛大而明亮,眼底还保留着孩子般对世界的新奇。

张冀顺利拿到了现有公司的股权,这一年里,互联网公司得到了当地各种政策的大力扶持,就像是一棵棵在冬季埋在地下的种子,当春风吹来,一夜破土而出,转眼变成向上的树木,只等蔚然成林。

不仅是滨海新区,就就是宋喜乐公司注册地天开园,互联网公司蓬勃发展,像极了多年前,外企在天津扎堆建厂的盛况。

二十年前,世纪之交的天津港,集装箱吞吐量如同跃动的音符,奏响全球产业链的交响曲。

摩托罗拉半导体工厂的流水线映着渤海湾的月光,三星电子园区里此起彼伏的机械臂划出优美的弧线。

那时的海河两岸,德语、韩语、日语与天津话交织成独特的乐章,五大道的小洋楼里飘散着跨国高管手中的拿铁香气。

老城厢的铜锅涮肉店,工人们用沾着机油的手举起扎啤,谈论着流水线改造的种种可能。

后来很多外企包括他们公司很多都撤出了中国,很多昔日的白领和金领身上的光环都在时代的变幻中,黯然失色。

宋喜乐见证着小姑那代大学生从国企走向外企,掀开时代的新篇章,又从外企里走出投身于互联网时代的洪流中。

他们曾经收获了时代的红利,也和自己的家乡一起经历了经济转型的阵痛,

就像是这座百年建筑不远处,海河的柔波里,过去的二十年沉淀着的金属光泽。

当阳光掠过解放桥的钢铁骨架,老码头斑驳的吊车臂依然保持着拥抱世界的姿态。

天津这座世界驰名超级工业城市,在时光的褶皱里完成了从轰鸣厂房到智慧园区的蜕变,如同海河入海口永远追逐着潮汐的节奏,在变革的阵痛中孕育出新的生机。

时光的转盘悄然偏转,当滨海新区的云计算数据中心点亮第一盏指示灯,数字洪流开始冲刷这座城市的基因图谱。

五大道青砖墙上攀援的爬山虎,如今缠绕着光纤的银色触角;意式风情区的露天咖啡馆里,键盘敲击声替代了往日的机器轰鸣。

在空客A320总装厂东南方向十五公里处,字节跳动的工程师们正调试着通向元宇宙的代码,360大厦的网络安全专家守护着数字世界的疆域。

老工业区斑驳的烟囱下,光伏板列队向太阳致意,风力发电机的叶片切割着渤海湾湿润的气流。

宋喜乐也在打量着张冀,这男人的出现改变了自己不婚不育的念头,因为自己比她大几岁,家庭条件也比他好很多,在工作上她最早也是他的师父,所以这么多年,他们互相提供情绪价值,也共同承担经济压力。

在家庭经济出现问题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个女人,为这个家庭生儿育女就心怀委屈。

生活中所有的选择都是共同决定的,甚至更多时候是以她的想法为主。

所以很多人都觉得她嫁错了人,可是她一直知道,和张冀在一起,自己得到了甜蜜、松弛和快乐,精神生活是愉快的。

至于物质生活,她承认自己曾经吃了苦,受了累,但是一辈子很长,暂时没有,怎么就知道永远不会有呢,就算一直没有,只要在努力的路上,就不会失去希望。

宋喜乐一直就有这样的自信。

无论是爷爷奶奶,还是爸爸妈妈,都经历过拥有、失去、再次奋斗、再次拥有的过程,所以在过去的三十来年的人生中,她的内心大部分时间是安稳且充满自信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生活的磨难有时会超越她的认知,咆哮而来。

但是生活的惊喜也会让她大感意外,远超她的预期。

宋喜乐不敢置信地问:“你们老板知道你家也开了软件公司,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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