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可教也。
”
“可是师傅也说过,那些天纵奇才可以身兼数家之长。
比如鸣玉山人,各种技法无一不精,偏又取舍随心,宛转自如,毫无凝滞之处。
”丹青脸上显出无限仰慕的神色,“什么样的人才能达到那样的境界呢?”
“各人秉性气质、阅历境遇不同,自然会选择不同的表现方式。
概而言之,总要选择和自己心性最为契合的那种,才能得心应手。
林雨轩天生柔弱多情,下笔自然温婉细致;石圣言心怀家国之恨,故而满纸萧瑟苍凉。
违背本性去追求周到新奇,只会让人觉得虚伪矫饰。
所以说,只有真正大智慧之人,才懂得虚怀若谷,刚柔并济。
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方式不可以表情达意,因此能做到变幻莫测而毫无滞碍。
有时缠绵悱恻,有时冷若冰霜;入则淋漓尽致,出则斩钉截铁。
因其广阔,故能多姿多彩,因其真切,故能深入人心。
”
王梓园说到这里,陷入沉思之中。
师徒二人都为这艺术可以到达的境界深深陶醉,为心灵可以获得的自由感动不已。
半晌,王梓园看着丹青,道:“不管什么人,想画出什么变化,总得先把笔墨烂熟于胸,没有谁天生就能做到‘无招胜有招’。
你现在的问题,是手还不够稳,心还不够空,才会导致学过的东西纷至沓来,乱了心志。
等你把手练到足够稳的时候,心自然也会空起来。
到那时,你的心就如一面天地一般广阔的明镜,造化万物都在其中纤毫毕现,还有什么能扰乱你呢?”
说罢,王梓园指指右手书架下层的画册:“从明儿开始,把历代名家画谱挨个临摹一遍。
”
丹青哀嚎一声:“师傅——手下留情哪!
”
这几天水墨总是一幅精力不济的样子,丹青一边替他担心,一边暗暗咒骂留白不懂得怜香惜玉。
虽然他们的关系连师傅也睁只眼闭只眼——证据就是他们常常一起从师傅的“不厌居”(王梓园的工作间)里出来——但是年纪轻轻的如此放纵多伤身体啊。
不用说,可怜的水墨师兄肯定是下面那个。
丹青隐在树丛里,等着水墨出来。
白天大家都忙,而且包括水墨在内的几个年长的弟子已经从大屋挪到“不厌居”里练习去了,丹青自己,倒是留在“如是轩”的时候居多。
如此一来,同在一个院子里,两人难得见回面。
自从发现水墨师兄和留白的秘密后,丹青突然勤快了不少,每日晨昏定省,早晚总要到水墨房里照个面,打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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