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我……”

段士渊轻叹一声,“三千,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在想什么。”

梁桢沉默片刻,说道:“是军校逼迫我们处决日本战俘。

开枪前,他们在唱日本歌,我听不懂,但是那个旋律我至今还记得。

子弹射过去,人没气了,歌声就停止了。”

“我在想那个特务,他应该有年迈的爹娘,有妻儿等着他养。

或者他刚刚和最喜欢的姑娘定了亲,就等着回去——”

他还没说完就被梁桢打断了,而后者似乎并没有听他那段话,自顾自讲自己的故事:“歌声停止了,但是更多更多的歌声可以响起来。

周围村落不会再受到鬼子的骚扰,那些孩子不会成为孤儿,他们可以在父母的怀抱里更快乐地歌唱,那些歌,要比侵略者的鸟语更好听……”

“三千,”

段士渊按住梁桢的后脑勺,低头亲在他的发旋上,“不恨我吗?我当时让你放过廖向生。”

“我是军人,我服从命令,不会问原因。

其实,在小白出事之前,在知道他害死我父亲之前,我敬他为师长,感谢他教会我行军打仗的技能,给我一个保家卫国的机会。

但是,他心胸狭隘,为了一己私利枉顾他人性命,这就不值得任何尊重、任何敬意。”

段士渊忽然由内而外产生一种自豪感,他很骄傲自己教出了梁桢这样聪明懂事的孩子。

他又亲了亲梁桢的额头:“咱们继续睡吧。”

梁桢点点头想要起身,却被段士渊搂紧了腰控制在怀里,分毫不能动弹。

“会压疼你的。”

“你才几斤几两,叔叔不怕。”

反正第二天腰酸背痛的段士渊坚持声称,自己从没说过这句话。

第三十三章混乱

1.持续

段士渊和火镰商议了许久。

虽然他们伪装了廖向生已经离开上海的假象,但是担心骗不过军统,或者廖向生之前和其他人说起过对梁桢的怀疑和监视,最后决定让梁桢继续装作失忆,逃避军统的追责,同时可以暗中为地下党做事。

被困在别墅的这几天,梁桢读了许多共产党写的书,还看了他们苏区的简报——这种文字能够到达孤岛一般的上海,足以显示这些人有多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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