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抬起头,师兄还是那张冰山脸,眼底却带着湿意。

想起多年来纯尾对自己不动声色却又无微不至的照顾,什么忌讳都跑到爪哇国去了,只觉得千言万语无从说起,绵绵不尽的难舍填满胸臆。

纯尾抱住他,在耳边轻轻道:“无论如何,师兄总是在的。

受委屈了,就回来。

客船自涵江入练江,乃是逆流而上,速度并不快。

不过春风送暖,雨润山颜,沿途美景纷至沓来,应接不暇。

丹青站在船头,自觉衣袂飘飘,心旷神怡,从此猛兽归山堪称王,游鱼入海化为龙了,恨不能仰天长啸一番,以抒壮志。

其实他一身普通衣衫,行李寥寥,落在旁人眼里,不过是个探亲的少年,或者往州府去应春试的童生罢了。

这倒暗合了业内低调入世的规矩。

一路上丹青逢城必入,逢山必登。

遇上名胜古迹,牌匾碑林,名人故里,总要流连一番。

如此迤逦行来,花了一个半月才到楚州池阴县。

五岁以前的记忆早已模糊,何况几经人事变迁,丹青在池阴城里徘徊,几乎找不到当年自家和外祖家的宅子。

凭着一点依稀的印象,终于走到似曾相识的巷口,看到一旁坐着卖玫瑰糖的老婆婆,心头一阵激动。

“阿婆,这巷子里姓屈的人家还在么?”

“姓屈的?满院子都是姓屈的,你找哪一个啊?”

丹青记得这巷子原本只有外祖家一户,如今大大小小开了七八张门,人畜并行,车马阻塞,全无当日深宅大院门第森严的气象。

看样子是把院子隔成了好几户,鸡犬相闻,炊烟袅袅,几个孩童追追打打跑出来,倒有另一番热闹。

“我想问屈桐屈知秋老爷,阿婆,您知道吗?”

“秋老爷啊,十年前就死了。

先是儿子跟男人跑了,女婿不知犯了什么罪,一家子灭了门,老爷子老太太也就跟着去了……前世造孽啊……”

丹青愣了半天神。

虽说这状况也不是没有想过,真正确认,心中还是酸涩难当。

打起精神买了两包糖,走到第一家门口。

院子里一个女人正在晾衣服,丹青扯出纯洁无害的笑容:“阿婶,跟您打听个人行么?洪门屈氏,闺名海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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