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前往外间,刚走到次间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响起了蓝泽带着怒气的呼喝:“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这番又是为了什么?你们都给本侯走远远的,没听见吩咐谁也不许近前来!”

两个粗壮婆子抬着软轿落在屋门口,蓝泽扶着额头从轿中下来,不等丫鬟服侍,自己一脚踹开了房门,然后又将门重重踢上。

院中仆婢们各自躲得远远,一个不敢近前。

十二扇四季花卉双面绣金屏映着灯火本是流光溢彩,蓝泽含怒进来,风卷了薄毡帘子袭进来吹动了灯焰,将他的影子晃晃悠悠打在屏上,那些娇艳绰约的花朵便都如遮了一层乌云,暗沉沉失了光泽。

如瑾立在屏风旁边,碧青色的裙裳衣袖迎风飘起,仿佛花间张开的蝶翼。

她含笑看住怒气满脸的父亲,静静道:“您且坐下说话,这样怒冲冲的又该头疼了。

别人头风发作一阵子便可缓解,您却一直疼了这么些天,岂非生气太过的缘故。”

本是关切的话,然而她声音里没有温暖,蓝泽听在耳中也并不宽慰,反而更加生气了,指着她怒道:“若不是你几次三番的气我,怎会一直不愈,你倒说起风凉话来了!

你说你这次又是为了什么,私自出府,还抬了家中东西出去,你到底想作什么?”

说话间他气急败坏想冲过来扬手打人,如瑾身边跟着不放心追出来的孙妈妈,立时挡在跟前护住了,口中叫道“侯爷息怒”

碧桃在如瑾耳边急切道,“定是看守后门的婆子前去告发的,她们只怕追责下来自己受累,倒不顾姑娘了,白给了她们银钱!”

“她们不是我的人,自然不必顾忌我,赏银子是为了慰劳她们被绑的辛苦,倒没指望她们守口如瓶。”

如瑾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只隔着孙妈妈朝蓝泽道,“您若不想府中蒙难,自请坐下来与我好好说话,否则改日圣意一下,给您安了什么罪名,可别怪女儿没提醒过您。”

蓝泽本在那里生气,正要将孙妈妈踢开一边,猛然听了“圣意”

二字在耳,顿时拧起眉头,停手惊疑问道:“你又去见谁了?还是闯了什么祸?”

内室帘幕微微一动,如瑾知道是母亲不放心在那隔帘倾听,回身慢慢坐到椅子上,放缓语气道:“您按我说的去做,有七八分把握可保家中无虞。”

挥手遣退了其余丫鬟,只留碧桃和孙妈妈在跟前,如瑾抬手示意父亲坐下。

蓝泽哪里坐得下,只满目惊疑看着女儿。

如瑾暗叹父亲近来越发不济了,脾气更暴躁,思维更直白,不知是因太过得意露了本相,还是被惊惧与病痛折磨掉了精神。

她静静的看着他,说道:

“父亲整日在家卧病,外间事情一点不知,也不着人关照打听着,这样下去,如何护住您心心念念的荣耀家业,如何护住一家老小?”

“你别说这些无用之语,只说你今日出门到底又做了何事?可别再说是去见佟家小姐,见她用得着带人搬自家东西吗?”

蓝泽怒道。

如瑾不理他的质问,只继续说道:“皇家与朝堂之事,岂是直来直去的功过奖惩便能解释的。

您立了功,面子上风风光光的进京受奖住新宅子,正做着美梦呢,却未曾想到会背了一身债务罢?”

“你住口,竟然敢诋毁……”

“难道经此一事之后,您还不仔细想想事情前后,不怀疑宫里那位对您到底是否真是赞许欣赏么?那位如果真将您看过立功的良臣,蓝家的债又是从哪里来的,您卧病在床愁眉不展的时候,人家兴许在暗自看笑话呢。”

蓝泽这些日子就对商铺上门要账一事又愁又烦,知道自家绝对负担不起这新宅的耗费,连带着对皇帝也产生了些微的不满,只是自己不敢承认。

如今被女儿当面挑明,犹如藏着掖着的隐疾被人发现了似的,羞恼之余也是痛苦难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