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轻声说:狮子是最凶暴,最残忍的动物,它们会毫不留情地撕碎出现在眼前的所有猎物,咬断脖颈,挖出心脏……啊,你们别哭,我是开玩笑的。

但你们真的必须认真学习,因为在他们眼里,非同类即猎物,没有任何例外。

年幼的他已经不记得那节课学的第一个单词是什么了,但教导者关于这门语言的描述每个字都记忆犹新。

为什么要认真学习?

因为啊,你肯定不希望当死神站在你面前时,你却认不出来吧?

咣地一声,查理的脑袋磕到了木板上,他茫然地睁开眼睛,有点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在做梦。

他身边是堆得很高的一摞箱子,脚边还有几个鼓鼓囊囊的袋子,看凸起的形状里面好像装着某种表皮坚硬的蔬菜或者水果。

他正坐在这堆东西里,斜靠在一个半人高的箱子上睡着了,而行走的马车晃动的频率又使他脑袋向后滑去,撞到了车壁。

刚才果然是在做梦。

他重新坐直了身体,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手脚。

依旧是修长笔挺的成年男性身材,一点儿赘肉都没有,完全看不出肥嘟嘟的痕迹。

这辆马车跟他在勒梅那搭乘过的白兰堡制式马车没得比,即使是轻便的双人马车,德维特家也会用最考究最柔软的皮料包边,绝不会出现一晃撞出一个包的情况。

但出门在外的,即使是那个小公爵也没法挑剔更多:为了尽快离开罗帕帕斯,几乎是护卫团的骑士刚抵达城外,尤金就驾驶着他们的马车离开了旅馆,那时候已经是下午七点多钟了,太阳已经落山,几位骑士领着一小队雇佣兵完全没有修整就立即掉头,连夜赶路。

在这个团队里自我定位为文职人员的兔头店长一点都没有跟着大家急行军的打算,而是厚着脸皮挤进装行李的马车上睡觉。

大概是临走前跟骑士长的一番对谈的影响,他罕见地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久到他都不确定梦里的事情是否真的发生过,抑或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虚假记忆。

但关于狮子的部分应该是真的。

查理靠在马车壁上,用一根食指推开一点点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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