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骋眉毛一挑,突然觉得也不需要太谨慎了,直接问他:“你几岁去的国外?”

“八九岁吧?还是十岁?”

霍誉非自己挺不上心的。

但别人听起来却完全不是这样一回事。

“那么小……”

顾骋皱眉,“你家人不会担心吗?”

霍誉非其实不大想聊这个,但也不至于避而不谈,于是轻松的笑笑:“还好啦,没什么好担心的。

年龄小也适应得快。”

其实家里真正肯放他出国的原因是他自闭症刚刚痊愈,害怕过度反对会刺激到他。

不然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哪一对家长,会放心、会舍得让不到十岁的小孩子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一呆就近十年呢?

但霍誉非一点都不想背这个锅,肯定不会和顾骋提及这个。

看到对方困惑的表情,霍誉非画蛇添足:“我还有个大哥,大我六岁,那时正是叛逆期,家里正因为他焦头烂额呢,还有我二姐,小姑娘一个,那个年纪最难养了,我爸爸和宋女士又最宠她。

还有我大哥他很能干,很早就开始给家里帮忙,无论爸爸那边,还是宋女士那边,他都是内定的继承人。

我就不一样了……”

他声音渐渐小下去,越解释越觉得没有说服力。

因为真正的原因在他自己。

是他不想呆在这个地方。

就像保罗·高更自杀未遂之后,在幻觉和劫后余生之中,用《我们从何处来?我们是谁?我们向何处去?》向人世间发问——也或许是对他长久以来精神世界的总结。

而顾承岳呢?

他决然离去,又意外重返人间。

同样对这个虚无和存在交织的世界充满了困惑。

他是谁,他从哪里来,他向何处去?

可能在他思考这些问题的瞬间,顾承岳就已经死了。

活过来的是霍誉非。

从此也只有霍誉非。

但是霍誉非找不到自己。

他无法认同自己。

这些一切的一切,他通通不知道如何对顾骋解释,只能够沉默。

顾骋也沉默。

过了很久,他忽然上前一步,把霍誉非抱进了怀里。

霍誉非一惊,稍稍挣扎了一下,就被对方更加用力的禁锢住。

顾骋修长的手指穿进他后脑的头发里,微微用力,把他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然后更加、更加的收紧了,勒在对方腰背上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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