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披着白毛巾,把程诺弄成了阿拉伯人的模样,宋城看着他嘴唇张合,沉声问道:“还是车站那个男人?”

喉结一动,程诺动作一顿,一时哑了嗓。

他抬头看了一眼宋城,唇角颤了颤,说:“嗯,他叫程逸,我俩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八岁前都被我亲生父亲锁在实验室,八岁那年我父亲被抓,就被他家收养。

我八岁以前,一直生活在密闭空间,没有参与过人的交流,又发育不良,所以很难融入集体生活……”

说到这里,程诺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拿过毛巾继续擦着头发。

“我不会和人交流,在学校老是被欺负,后来程家让我退学,给我请了家教。

我的朋友就只有他,对他依赖性很强。

小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青春期就觉出了些异样。

我也没有朋友,又不好意思和他说,写日记怕被翻到,就在网上写,结果被他妈妈发现了。”

“被他妈发现以前,我都是不确定的。

他妈看到日志后,很明确的跟我说,她收养我已经仁至义尽,她绝对不可能再搭上他儿子。”

说到这里,程诺抬头笑了笑,圆圆的眼睛笑成一弯新月,干净又温柔。

“这个真不关我婶儿的事儿,她从小对我就好,我不想上学还给我请家教,我体弱多病,吃药吃补品她从没有埋怨过,真的拿我像亲生的一样。

就是我自己太不争气了,弄了这一出让她心里也别着个疙瘩。”

程诺有些自责,喃喃自语不知不觉地说了这么多,他抬头看了一眼宋城,后者没有不耐烦的意思,他才继续说:“我就想看看我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他。

要是不喜欢他就好了,他爸,也就是我叔整天让我回去,我怕回去我婶儿心里不舒服。”

程诺坐在床上,毛巾搭在他的头上,因为擦了身子又擦了头发,已经湿透了。

他垂头说着,偶尔才抬头冲着宋城笑笑,然后低头继续絮叨。

房间里的灯光很柔和,落在房间里,将房间的人和摆设的影子都拉的很软。

男人从沙发上起身走来,高大颀长的影子由远及近,伴着他沉稳的脚步声。

当他走到程诺身边时,程诺似乎是说累了,静静地看着地板,还有地板上出现的男人的脚。

刚洗过澡,房间暖气充足,程诺却觉得有些冷。

他几不可见的抖了下身体,然后,头上的毛巾就被抽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手。

“毛巾凉了,我给你换一条,你先进被子里躺着,外面有些冷。”

宋城沉声说着,他的手指在青年并不长的发间摩挲了两下,指间的温度从头顶蔓延到全身。

心尖像是被玻璃罩罩住的火燎了一下,微烫,舒服。

程诺眼眶有些干涩,沙哑着嗓子说:“好,麻烦你了啊。”

宋城进了浴室,将消毒后封装好的毛巾拆开拿了出来。

他走到床边时,程诺已经爬进了被窝。

他的发色发黄,仍带着些营养不良视觉效果。

宽大的被子将青年包裹住,只露出一张清秀白皙的脸。

房间里很安静,几乎只能听到程诺熟睡的呼吸声。

他蜷缩着身体闭着眼睛,睫毛在眼睑上打了半圈阴影,睡得格外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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