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丛白镇静下来,指挥着其他医生。

解开罗弘的左腿的绷带,里面已经血肉模糊了,意识不清晰着,手里还握着一块石头没有松手。

这是第一次,他的手术台上躺着的是他珍视的人。

帐篷外的实习生,已经满是脏污的手抹了一把猩红的眼睛,又转身跑回了救灾现场。

灾难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止步,已经到一个临界的时间了,再拖下去,没有救出来的人,生命也将在这片废墟里消逝。

大家都没日没夜,像是机器人一样,透支着自己的精神,支撑着不停歇。

坍塌的废墟里,漏过一缕阳光,不急不缓,推动着光影变化,仿若时针一般,为时间的游走划下痕迹。

光是从天边来的,黎明的旭日初光鲜红,却让人觉得是一颗破烂流血的心脏,从暗夜深渊里挣扎而出,带着无限伤痕的希望。

又绝望又庆幸。

沈意绵还是来了安市,跟着第二波支援医生一起,跟着沈德心一起。

一切都已经平息了。

时隔多日,再见到沈丛白,仿佛过去了好几年。

男人的头发有些杂乱,下巴上的胡渣明显,颓唐地坐在垒起的石板上发着呆。

因为要交接,他已经换下了那身穿了好几天的白大褂,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像个没有知觉地傻子,连外套都没有穿,就这样呆在冰冷的空气里。

沈意绵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走近他,轻轻地给他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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